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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夜11點(diǎn)，我在書房靜坐，看著母親走后留下的，她在生兩堆衣物和平時使用的物品，我突然很沖動，想到母親墳前去看看。 天很黑，我穿好衣出門，妻問我做什么，我說，我要到老家去，看看母親，因?yàn)槲姨肜先思伊�。妻知道后，沒有做聲，在母親死的那天，我一夜不眠，深深自責(zé)，失聲痛哭，沒離開過棺木一步，妻一直不離我左右。在母親埋葬后的多年里我總難以擬制淚水，我所做過的過激舉動，妻沒有怪我，都是安慰我，也沒有罵我。 今夜，妻說，你等等，我也去。 黑夜，天上的繁星點(diǎn)點(diǎn)，我騎著我那破摩托車，妻坐在車后，順著縣城到萬元墩的公路前行，沿途燈光很少，妻怕我胸悶，一直纏著我問這問那。說我最近是做些么司，是不是工作有什么煩惱，是不是又挨了領(lǐng)導(dǎo)什么批評。我告訴她，最近我的工作很好，領(lǐng)導(dǎo)對我還好，同事們都信任我。其實(shí)，這些，妻都知道。 到了萬元墩，穿過一條約三公里的山路，又穿過幾十米的小山，我接近了母親的墓地。在母親的墳旁，立著一棵黝黑的小松樹，靜靜的注視著我夫妻二人。妻打開隨行的香紙，默默點(diǎn)著了紙錢，我撫摸著母親的墓碑，另一只手抓著埋葬著母親的黃土，想著曾經(jīng)和母親的生活點(diǎn)滴，想著兒時母親對我的嚴(yán)厲、母親對我的慈愛，想著那幾年因自己家貧，沒讓母親得到最好的醫(yī)治，又想起母親因撫養(yǎng)我的艱辛，我突然擬制不住自己，眼淚奪眶而出。 一個我深愛的女人，離我這么近卻又這么遙不可及。 兒時，我家在那個叫楊樹嘴的一個小村莊，我出生時母親已經(jīng)41歲了。我家在這個屋里是單門獨(dú)戶，外來戶，沒有一家親戚、沒有一家房族，因?yàn)榧彝O其貧困，竟沒有一個談得來的人家，沒有多少戶和我家是朋友。由于父親的孱弱，家里生活都壓在母親身上，例如割谷插田，種植油菜小麥，母親雖然力氣很小，卻總是起早摸黑，等到全屋之人都完成以后，我家也基本完成了。小時候，我也并沒有吃過多少苦。 最難忘記的是某年雙槍季節(jié)，那年降雨極少，水稻要靠水才能栽插。記得那年我10余歲，時間大概是7月26-7號，因?yàn)樗驹圆鍖λ男枰�，母親到池塘里放水，塘里的水不多，但放一些肯定也沒大問題，那戶人家剛好住在池塘上邊，養(yǎng)了他家一池塘的肥豬菜，也許是保護(hù)自家豬的吃食，結(jié)果水沒有放成，母親又挨了那家男主人的打。我家那口田緊挨另一口田，上面就是池塘，離得不遠(yuǎn)，農(nóng)村人管這樣的田叫過水丘，俗話說干死也不會干死過水丘，可是，在我家，這個不可能還是有可能的。所以年初我家把它做秧田，雙晚插的比別人稍晚。結(jié)果那天，田沒有做成，反而挨了打。我知道母親第二天肯定還要放水，還有可能挨第二次打的，所以當(dāng)天夜里7、8點(diǎn)，我偷偷拿了家里切菜刀，準(zhǔn)備那家男主人再打母親，就用刀砍死他。等早上我到了田邊后，我家的田里已經(jīng)有了些許的水，也基本馬馬虎虎可以栽插，那是母親經(jīng)過一夜沒睡換來的。等到那家男主人得到消息準(zhǔn)備再次追打我母親時，看到我站在田埂上，有些因憤怒而扭曲的臉，他退卻了。那一刻，我看到母親威嚴(yán)而有些欣慰地看著我。所以現(xiàn)在，我回憶那時的情景還真的有些害怕。 夜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，帶著些許的熱浪吹到我臉上，我這樣想，只要我活著，為了自己，為了愛我的妻兒，為了我沉睡的老母親，雖然我年齡較大，我還是要拼出一番屬于我自己的事業(yè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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