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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福桃九分飽
ID:futaojiufenbao
2020年,第一批90后饞貓30歲了。
如今,我們終于實現(xiàn)了兒時“科學(xué)家、藝術(shù)家、運動員”的理想:
國家一級珍珠奶茶品鑒師;著名擼串冒火星子表演藝術(shù)家;花樣涮肉團體賽銅鍋組冠軍……
這些“偉大成就”,是我們父輩想都不敢想的。
他們經(jīng)歷的糧票時代,似乎就一個字: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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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3-3 09:52 上傳
©Bruno Barbey
棒子面、蒸榆錢,過年才能吃頓紅燒帶魚,冬天只有白菜蘿卜……
然而最近,一部紀錄80年代中國飲食的紀錄片,把一眾90后嚇到了:
爸,媽,你們當年吃得也太好了吧。!
這部紀錄片名叫《中國之食文化》。
點開它,里面藏著1985年,最好吃的中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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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80年代的中國也太好吃了吧!
紀錄片共分5集,選擇了北京、江南、廣東、四川四個地區(qū),作為中國菜四大代表,組成了前四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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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四個地區(qū)的菜系,在你印象中什么樣?
北京就是咸,江南啥都甜,粵菜都味淡,四川全是辣?
然而,《中國之食文化》的每一集,都在打破今天中國觀眾的“常識”。
1985年的中國菜,完全不是我們以為的樣子。
影片的第一集,就為“天昏地暗”的北京美食,洗雪了冤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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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旁白不停的“小麥粉制品”,暴露了北京美食充滿碳水這件事,但說起北京菜的高端,人家一點不含糊:
仿膳飯莊的芙蓉燕菜,以蒸蛋白打底,配合手工清洗的燕窩絲,蒸制后澆汁而成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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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魚鴨掌和蛤蟆鮑魚的擺盤,讓人不忍下箸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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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這一品豆腐……這是豆腐?失敬失敬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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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僅宮廷菜厲害,家常菜大廚們,個個都是人間兵器:
名店“豐澤園”的廚師,為水發(fā)魷魚打花刀,令人極度舒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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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來順的切肉師傅,個個都是萬里挑一的刀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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據(jù)唐魯孫先生說,過去這樣的切肉高手,是最搶手的人物。
各大飯館不但重金禮聘他們,而且要提前一年預(yù)約,否則根本聘不到高手。
重金有多重?師傅們一年只干一個冬天,能賺夠一整年的生活費。
匠人的北京,怎么可能是美食荒漠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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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切得像機器一樣!
看完了北京的巧,再來看江南的富。
在很多人眼里,江南菜是小氣的,一道菜一小碗,一筷子就能夾完。
然鵝,日本人鏡頭里的江南,特!別!豪!氣!
鮰魚,這么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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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魚,這么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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鍋巴,這么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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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可怕的是,鏡頭宛如沒事人一樣,掃過了整整一匾刀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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攝制組一定想不到,如今一條刀魚,都是一堆人民幣了。
在影片的視角下,江南物產(chǎn)之豐饒,冠絕天下。小氣?自然不存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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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尋常人眼里,火腿,只不過是提鮮的調(diào)味品,或是增色的點綴。
只有在江南,才有虹橋贈珠、蜜汁火方,以整塊火腿為主料,與剔透的鴿子蛋、清甜的栗子與蜜汁搭配,突出最極致的味道。
豪華與大氣,才是江南菜的天賦屬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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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虹橋贈珠,以火腿鋪成“橋面”,兩邊的“珠”是鴿子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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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蜜汁火方
然而,劇組并未把最高的贊譽留給江南。
到了第三集《食在廣州》,旁白的評價,一句話:
“全中國最熱愛美食的地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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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5年的大吃省人,甘愿為吃下一切工夫。
麒麟鱸魚,以鱸魚、火腿片、竹筍、香菇蒸制而成,極盡盤飧之美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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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東盛產(chǎn)的海參與蝦丸,加以上湯燒制,名為“珠海丹心”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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魚肚鑲蝦膠,飾以蟹黃,名為“金盞銀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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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絕的一道“百花爭艷鴨”,以炸鴨塊、蟹黃、鵝腎、蝦膠、魷魚調(diào)制,鴨肉與干鮮海味花團錦簇,令人目不暇接——
對原材料近乎整容的處理,是國菜美學(xué)達到極致后,產(chǎn)生的獨特藝術(shù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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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你能找到鴨肉在哪里嗎?
甚至連早茶點心,都有著奇妙的復(fù)合感:
奶油百篇糕,將蒸好的蛋糕切成小塊,混入椰蓉、欖仁為餡,再以面皮包裹,一層皮一層餡,反復(fù)幾層后,在表層撒上咸蛋黃與雞蛋松,再次蒸制,才是“糕中有糕”的一道點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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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道泮溪酒家的招牌名點,今天已經(jīng)無緣得見了。
只有這部紀錄片,以影像證明了“神跡”的存在。
然而,《中國之食文化》里的中國菜,只有高端大氣嗎?
不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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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集四川篇,不僅有川菜雄奇絕艷的一面,更是平民食神的頌歌。
攝制組來到了一戶普通家庭,卻見證了一場饗宴:
男主人下班,買回一只熟雞,剔骨切肉時,用菜刀拍松,調(diào)好蘸水,就是一盤棒棒雞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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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年的老泡菜壇子,撈起一把豆角、兩根黃瓜,再來點泡椒蓮花白,夠四口人一頓了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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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名天下的豆瓣鯽魚,在川人看來,再平常不過:鯽魚一定要油煎,泡椒剁碎加豆瓣醬,一把姜末蒜片不可少,這種湯汁燒魚香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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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得有一盤回鍋肉——沒有餐館里濫竽充數(shù)的洋蔥大蔥,就是肉!肉!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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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讓今天只能吃X記棒棒雞,受困于外地不正宗回鍋肉的我們震驚了:
我們眼里的館子水準,在四川,不過是一般家常菜。
這種驚奇,在我們看完《中國之食文化》后,依然震撼。
原來,在80年代的國菜江湖,你今天以為的高端,當時不過是尋常。
已被淡忘的流光溢彩,卻被一群異邦客,留存下來。
他們,是一群特別饞的日本人。
02
自帶圣光的中華老當家
上世紀80年代,隨著外交互動頻繁,中日文化交流的蜜月期開啟。
那時漂洋過海而來的,除了姿三四郎和寅次郎們,還有一個接一個“求合拍”的日本攝制組。
對中華大地充滿好奇的客人,也包括《中國之食文化》的拍攝者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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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支日方團隊在當時,相當專業(yè):
策劃方是以“萬字醬油“聞名的食品公司,龜甲萬株式會社;拍攝方巖波映畫制作所,則擅長人文、科教題材的紀錄片攝制。
他們抵達中國后,不僅得到了中方單位、出鏡店鋪的通力協(xié)作,各地名廚也摩拳擦掌,積極應(yīng)戰(zhàn)——
顯然,他們要竭力向客人展示中國菜最博大、最神奇的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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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,許多難得一見的菜式,和秘不示人的獨門絕技,都被日方團隊記錄下來。
在中國料理研究家中山時子、木村春子的帶領(lǐng)下,攝制組歷時數(shù)月,拍攝約15000張照片,認真記錄食材取用、烹飪過程,多方采訪,并結(jié)合中文典籍記載,完成了5集內(nèi)容的拍攝取材。
1985年,影片在日本飛往中國的飛機上播出,向來華日本游客介紹中國美食文化。
同時,中山時子與華裔日本作家陳舜臣,還依據(jù)此次采訪旅行的內(nèi)容,撰寫了《中國料理大全》叢書,將紀錄片難以收錄的詳盡食譜,一一收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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©孔夫子舊書網(wǎng)
今天,有人說這部紀錄片是日本版《舌尖上的中國》,但在樂姐看來,也未盡然。
這明明是真人版《中華小當家》啊喂!
即使是80年代高糊畫質(zhì),也擋不住名廚佳肴的華麗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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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道冷盤,隨手起座山,林田江河一應(yīng)俱全,是基本操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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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當年的川菜冷盤師傅,個個都是園藝師
今天看來,這無異于一部國菜《九陰真經(jīng)》。
流落江湖的奇門神功、霧鱗云爪的傳奇佳肴,逐一現(xiàn)身——
這里,是當年中國料理的神域圣殿。
原來,那些聞所未聞的傳奇,真的存在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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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屬于時光的彩蛋
當年的拍攝者們,也許并沒想到一件事:
今天的中國人再看《中國之食文化》,看的不止是美食。
那些失落了回憶的人,在鏡頭掃過的每一處,都能找到曾經(jīng)的片段,視之如珍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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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80年代的北京崇文門西大街
比如,現(xiàn)已不存的北京隆福寺小吃店,是當年最具風(fēng)味的大眾食堂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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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上海南翔饅頭店,那時就已經(jīng)人滿為患了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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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窗外大家在排隊and圍觀攝制組
80年代的鎮(zhèn)江自由市場,一派豐盈富足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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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人賣個花椒,標牌都自帶語音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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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硬是麻得很!
還有桌上的老燕京啤酒、副食店打醬油的漏斗、爺爺?shù)幕ǖ窬茐、小時候跟爸媽吃過的早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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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家里有同款酒壇的小朋友舉手!
但更耀眼的,是那些隱藏在鏡頭里的神人。
第一集里,這位滿頭大汗,精瘦干練的烤鴨師傅,名叫李興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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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為全聚德第五代烤鴨技師中的佼佼者,他工作最忙時,一天要烤400多只鴨子
結(jié)合他在全聚德工作的44年,這是一個驚人的數(shù)字。
這位身著中山裝,吃得正香的小哥,作為全片最靚的仔,被彈幕懷疑是高干子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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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,他是22歲的全聚德服務(wù)員田重光,臨時被攝制組抓來客串食客的——那是他人生第一頓烤鴨!
當年略顯緊張的小伙子,30多年后,已是全聚德前門店快餐部的主管啦。
而片中最大的驚喜,國寶級魯菜大師王義均,只有兩個鏡頭里的側(cè)臉。
外號“海參王”的他,執(zhí)掌豐澤園后廚數(shù)十年,不僅是國內(nèi)最著名的魯菜烹飪大師,更名揚海外,一生獲獎無數(shù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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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一部神仙紀錄片,神的不止是菜與人。
一位豆瓣網(wǎng)友,這樣評價紀錄片里的中國:
那時的中國真美,那么多的傳統(tǒng)民居,房子雖舊但并不破敗,人的衣著樸素但精神卻自然安詳,菜是正經(jīng)八百的原料,擺盤也認真實在。街上沒有亂七八糟的廣告牌,菜市場也沒有飛舞的塑料袋。
看過影片,我們所驚嘆的,是一個屬于中國菜,也屬于中國的神仙年代:
沒有外賣,沒有網(wǎng)紅店,只有一群技近乎道的匠人,和熱愛生活的食客,在豐盛的人間,全心全力去追求人生的色香味。
哪怕時移世易,這份癡迷,還會在下一個35年,與你我難分難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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